觀看《殺生》必須做好心理準備,準備好被管虎欲蓋彌彰的敘事手法忽悠住,很多云里霧里的表述,其實或許可以看得更簡單點,因為一旦往深里想,其實就著了導演的道,至于為什么?在這里當然是不可說的,即便要說,也只能跟導演,跟影片里一樣,欲語還休地說上一些不著調的話。很多事情,觀眾們自己理解就好了,說得太清楚明白,就沒意思了。
以上是對于電影主題的一種個人判讀,但是絕對不代表這是有且僅有的唯一解讀方式,《殺生》這部電影最好的地方就在于,一個故事,多重角度,有足夠的解讀空間,供觀眾從多種角度去理解。
另一方面,因應當下中國電影觀眾的進化,《殺生》所采用的多角度、羅生門式的敘事方法,本身也代表了導演的一種相對獨立、公正的解讀方式。稍微跳脫一下,羅生門式敘事近兩年正在逐漸成為中國當代電影的主流,但是各有各做,其中高下更是非常明顯?!稓⑸分辽僮龅搅烁鞣N說法都言之成理,又能恰到好處地保留懸念,還不至于因為敘事的保留,影響到觀眾的理解,基本上算是成功的范例。
《殺生》的故事并不算復雜,一個群體性的“用眼睛殺死你”的故事,從前半段極盡癲狂,對于牛結實這一人物各種頑劣反叛世紀的描述,以及對長壽鎮自上而下對其的憎惡,種種奇形怪狀到近乎畸形的人物刻畫,再從反向推斷,以任達華飾演的外來者為解鈴人,逐步揭開這樣一場似乎事先張揚的殺人事件之謎,影片最后的兩波反轉在意料之外,卻又在情理之中。當然最終的人性光輝解讀版似乎太過高大全了點,反而不如上一層次人性本惡論來得更加極端,但是對應眾所周知的剪刀手,似乎又是必不可少的一環。
比較可惜的是,從情緒傳達而言,影片因為不斷反轉敘事的緣故,前后情緒又斷裂感,前半段的癲狂鬧劇風格,急轉直下到結尾處的猛煽情,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,對于普通觀眾而言,或許影響到他們,無法恰當地融入劇情,甚至產生接收障礙,甚至產生反感。但是或許正是這種強硬的轉折,才更能體現出影片強烈的象征意義,荒誕、魔幻、卻又極其寫實的意義。
超現實的長壽鎮,頂在全鎮人民頭頂上,搖搖欲墜的巨石,色彩時而艷麗、時而冷峻,以及片中所有人物各種詭異,超脫時代特征的服飾造型設計,這些種種敘事以外的環節,都凸顯出管虎導演對于這部電影象征意義遠大過于敘事意義的野心。充滿巫儺色彩的小鎮文化,其深層隱喻更是令人浮想聯翩,幾乎脫口欲出,又忍不住緊捂自己的嘴巴。
任達華飾演的外來者,與牛結實這樣一個不按牌理出牌,看似無賴潑皮,其實深層喻意是打破一潭死水的內部力量,兩者相結合,終于以自己的方式,從某種程度上終結了如同一潭死水般的長壽文化。頗具象征意義的小馬出世,孩子的笑顏等等,承載了編導,以及觀眾的美好愿望,但是現實的殘酷卻依舊存在。
或許對于電影,沒有必要過度解讀。假如只是單純從影片文本角度而言,黃渤前后判若兩人,轉換平滑,好不令人有絲毫突兀感的表演,至少可以預定下半年度金馬影帝的一席提名。而全片在濃墨重彩的象征主義敘事之外,兼顧到快速的商業敘事,笑鬧感人,都不缺少,即便沒有那么深層的解讀,也足夠讓普通觀眾滿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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