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很多很多年前,那時候沒有《夏目友人帳》,那時候知道綠川幸的人還好少好少,那時候落落也不怎么寫小說,那時候我們還看漫評。就在這樣我們回憶起來都可能已經(jīng)有點模糊了的日子里,落落寫過一篇文章叫做《涼夏》,敘述的正是綠川幸的這篇《螢火之森》。這便是我愛上落落與綠川幸的契機(jī)。
或許真的得感謝《夏目》,因為夏目的大熱,所以綠川幸這部經(jīng)典短篇在時隔多年之后被動畫化,算是還了一大群人的心愿,當(dāng)然,包括我。
說來該讓我們好好慚愧一番,當(dāng)我們的動畫不斷地找些簡單的小動物來當(dāng)主人公,當(dāng)我們的連續(xù)劇不斷地穿越去重述變相的歷史,別人正在將自己傳統(tǒng)文化中的東西挖掘出來,并將之融入現(xiàn)代的故事。山神,妖怪,夏日祭。傳說與傳統(tǒng)都非常好地融入到了《螢火之森》中,也在現(xiàn)在當(dāng)紅的《夏目友人帳》之中。融入很多日本文化元素的作品,還有將日本牌藝融入劇情的《夏日大作戰(zhàn)》和宮崎駿的大多數(shù)動畫。另不得不提的,是讓很多人以為圍棋這東西是日本人發(fā)明的《棋魂》。每一次看到別人又用了我們一些文化元素的時候,有人覺得自豪(自己的文化很受人重視),也有人覺得憤怒(我們的文化被侵占),但是我卻覺得很慚愧,哀我們自己的不爭氣。就連中國傳說的四圣獸分別是什么,我都是從《不思議游戲》中得知的。(有四圣獸元素的動畫還有《數(shù)碼寶貝》、《爆旋陀螺》、《四圣獸》等等。)也許再這樣下去,不用人家來搶,我們都不知道哪些是我們自己的文化了。
有點偏題了,說回這部動畫本身吧。用妖術(shù)維持著人形的阿金大概像是靈魂一樣的存在,如果被人類觸碰到就會煙消云散。六歲的時候竹川螢在山神的森林里迷了路,于是帶著面具的少年阿金出現(xiàn),用樹枝與她相牽,引領(lǐng)她步出森林。然后在暑假里的每一天,螢都來到這個村莊的這個森林,往后的每一個夏日亦復(fù)如是。螢一年年長大。螢六歲的時候遇到的阿金是個少年,螢長成為少女穿著制服上初中的時候,阿金還是個少年。他們相互喜歡著,卻無法互相碰觸;他們相互喜歡著,他們生命的時光,卻不是對等的。直到螢高中的一個夏夜,阿金在妖怪們的夏日祭后因為下意識牽扶一個摔倒的男孩,要消失于這個世界前,他說,我終于可以擁抱你了。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碰觸,也是最后一次的相擁。
少年留下來的只有這個白色的面具,見證著他們很多年的時光,也見證著他們之間相隔著這個面具的吻。夏夜里蟬鳴四起,流螢飛舞,他說,“我已經(jīng)等不到夏天了,一和螢分別,就算要撥開人海,我都會想去見你。”然后鏡頭轉(zhuǎn)到他們微微動了動的手,想要牽手,最終還是克制住,心中掙扎可想而知。于是他拿下面具,戴在她的臉上,輕輕吻她。這時候的他們,如此地靠近,但僅僅是靠近。而最后真正的相擁,用的卻是再也不見的代價。
他說,我要是被人類碰觸,就會消失。
他說,你來了呢,真沒想到你會再來。
他說,明年,你也會來嗎?
明年,螢來了。是的,她真的會再來。
她是不是在想,如果我來,你一定要等我哦。就像那么久以來,你在森林的路口等我。
她又有沒有想過,如果我再來,而你不在,我的到來是否還會有意義呢。我所期盼的夏天,是不是還是這樣美好。
終于有一天她不會再如此熱切地期待夏天的到來,她也不會再來到森林去尋他。他消失了,消失了。也許這是一個最好的結(jié)局吧。這個故事一開始就注定沒有一個善終。我們的世界不一樣,我們的時間也不一樣。我碰不到你,你也等不了我。
《小魔女doremi》里面,人類世界與魔女世界曾經(jīng)相通,人類和魔女可以相愛相依,直至某一代的女王愛上了人類,并和人類男子結(jié)婚。魔女有好長好長的壽命,于是只能自己擁有著青春,卻眼見著自己的丈夫、兒子離世,然后被子孫視為不老的怪物敬而遠(yuǎn)之。她從此心灰意冷,落下詛咒:魔女永遠(yuǎn)不可以在人類面前顯露身份。不對等的時間和世界,是如此的讓人惶恐。
《螢火之森》里的金和螢,與其一個年少看著另一個蒼老,且永世不得接觸,真的不如永遠(yuǎn)存活在對方的記憶里,償還一個欠下多年的溫柔的擁抱。
夏日的美好,溫馨的回憶,永遠(yuǎn)潛藏在我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。而動漫也正是這樣的回憶,溫暖我們。它們感動著我,讓我可以始終懷著純真之心面對世事,與這個世界的殘酷相抗。這也正是我會一直喜歡動漫的原因。記憶里的少女漫畫會告訴我們,遇到溫柔的人一定要溫柔地相待,少年漫畫則說,為了夢想,飛馳吧少年。然后我想起前陣子看到這樣一句話:“生活比漫畫殘忍一百倍。它在你身邊安排了無數(shù)喜歡欺負(fù)你的胖虎,無數(shù)喜歡嘲笑你的強(qiáng)夫,和一個你永遠(yuǎn)都追不上的宜靜,卻從來沒想過要送你一只真正的機(jī)器貓。”對,正因為生活如此,我們才需要有美好的幻想去抵御殘酷現(xiàn)實。如果連心上的這一份美好都剝奪了,也就活得太痛苦了。
希望我們心里永遠(yuǎn)都有個夏天,有溫柔的少年和少女,有蟬鳴四起,流螢飛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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