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戰長沙》劇評:焦土上的工筆長卷文/李星文
霍建華、楊紫等年輕演員是小心翼翼地接近大半個世紀前的民國人物,而任程偉則在吃透了薛君山的兩面性后,游刃有余地完成了這個角色:平常活得恣意,戰時死得瀟灑。
《戰長沙》原是卻卻的網絡小說,微觀視角講述四次長沙保衛戰中普通人家的苦難和抗掙。顧清明和胡湘湘的遇合,原本帶有瓊瑤小說的影子,在電視魯軍的制作班底介入之后,電視劇被賦予了一種寫史的厚重感。而“中國好姐夫”任程偉的出色發揮,則將戲劇重心拽到了歲數更大的一對兒身上。
年代劇通常兩路寫法,一路重情節,沖突浪起,險象環生,一刻不得消停;另一路重人物,特立獨行的怪人,黃鐘大呂的牛人,快意恩仇的強人…強情節往往能收得一時之聳動,而強人物能讓觀眾多年以后仍對某些面孔記憶猶新。當然,有些強悍之作既有好故事又有活人物,舉案齊眉,并行不悖。
侯鴻亮制片,孔笙、張開宙導演的《戰長沙》不以情節密度見長,也不以大殺四方為賣點,其有別于多數抗戰劇的正是其“被動型”劇格。在“電視劇愛國主義”的驅使下,熒屏上的主人公多是主動投身抗日的,因為之前有那么多鋪墊,他們出場時即已國仇家恨頂在嗓子眼兒,經常是不等小鬼子發難,自己就拉桿子干上了。其中最神奇、最杰出的人才,可以做到掌劈、手撕、躲子彈、炸飛機。《戰長沙》中的胡氏一家人是被動卷入的,在小鬼子到來之前,他們家分工明確:收保護費的收保護費,教國學的教國學,調皮搗蛋的調皮搗蛋,相夫教子的相夫教子,等等。
可是不行啊,你想把日子過得平靜如水,皇軍偏要吹皺你的一池清水。子彈和大火光臨了,熱血的男兒能不抵抗么?漢奸寶座虛位以待了,重氣節的老先生能做縮頭烏龜么?端槍的鬼子圍上來了,講究貞節的小媳婦不投江又如何?炮彈轟塌了書桌,雙胞胎學生想安坐學堂行么?黑云壓城,每個人的生活都被傾覆。沒有急管繁弦,但死亡一步步窒息人的呼吸。某種程度上,《戰長沙》有些像老舍先生的《四世同堂》,胡氏家族像小羊圈胡同的五行八作一樣,退無可退無須再退,忍無可忍無須再忍,在絕境中迸發平民的不屈氣節,也奏響了覆巢之下的命運悲歌。“被動”并不意味著英雄主義的缺失,而是更加逼近民族性,拂去了以往過于輕狂、廉價的自大復自卑的情結。
《戰長沙》在戰火侵擾日常生活的圖景中描摹人物,其中最出色的當數任程偉扮演的薛君山。最早的主人公都是高大全,近二十年出現了有缺點的英雄,最近十年則是“狼性男人”的天下。不過,狼性歸狼性,只是性格鹵莽,臟話連篇,自利型集體主義,終歸是大節無虧,不越底線的。薛君山不是有缺點的好人,只是壞人有閃光點,其復雜性遠超姜大牙,李云龍等人。在日軍進擊長沙之前,他是地痞、流氓、惡棍和贓官,他收保護費,發國難財,說是平民公敵也不為過。這樣的人在和平年代是不可能得到救贖的,但在戰時就可以,他只要做好民族大義當前的選擇題,就能漂白身上所有的墨跡。
干壞事是有托詞的,對外兇神惡煞,對內是遮風擋雨的大樹,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全在他身上背著呢。喜歡的人就搶回來做老婆,百般呵護;不喜歡的人就暗中使壞,栽贓陷害。對小舅子和小姨子掏心掏肺地好,可是脾氣上來也是非打即罵。對“岳老子”是又打又拉,滿足他文人的癖好和對尊嚴的需求,又捍衛著自己的混世魔王哲學。“中國好姐夫”不是浪得虛名,壞得沒有心理負擔,好得沒有任何保留。正如《打狗棍》中的二丫頭偏師搶鏡一樣,這個魔鬼式男二號也得到了觀眾的偏愛。霍建華、楊紫等年輕演員是小心翼翼地接近大半個世紀前的民國人物,而任程偉則在吃透了薛君山的兩面性后,游刃有余地完成了這個角色:平常活得恣意,戰時死得瀟灑。看著他眉飛色舞的表演,我內心篤信:演“壞人”是有快感的。
長沙大火,盡力還原。平民不屈,風姿各異。軍人鐵血,死戰不退。《戰長沙》以清明上河圖般的細膩,繪制了一幅焦土上的工筆長卷。以“被動”和隱忍的筆觸,埋設了一串情緒的深水炸彈。在經歷了地面頻道的大面積播映之后,這部劇仍能將央八帶入城市網收視前五,足以證明“偶像加正劇”的模式是可行的。如果說缺點,本劇的“細”是夠了,“奇”還欠火候。所謂奇,既是指情節上的奇峰突起,也是指情感上的帶感爆發。這部劇找到了極佳的切入點,如果劇本打磨得再堅實和銳利一些,像“姐夫”這樣靈動的人物多立住幾個,其藝術成就還能更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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